久疾难医。
撕扯痉挛,涌动的血肉是钨丝灯下神色落寞的酒徒。伤痛倦懒,不肯在尘埃中落地。
含情的温润眉目,偏是固执地扎根在他眼底眉梢。温良又淡漠,渗透进他湿漉漉的额发里,金杰想要将自己背靠的破落墙根比作一小块浮肿的海。
温热的吐息是灼焚脊骨的烈火,扼住破碎染血的镜片中野兽的咽喉。水波逐渐弥漫过耳朵,与肺泡中的活性氧分子争抢薄薄的皮囊。
于是他想要闭起眼去,眼睫就这么一扇一眨地,借阴翳覆盖住他晦暗朦胧的瞳孔。
他向来都会是高傲的。
他极少真正低下头去朝拜谁。在无声的审视与谎言的构织间,他的肩胛上层会出现富士山一般的褶皱。
而后他的颈腕被长长尖喙撕开,叼起上皮与结缔,直直啄进骨头里。
他规避,想要向更后面的地方走去,想要坠进粗粝咸腥的海里。
可是漂亮的蛀蚀用伤痕和疼痛让他知晓,不可以。他不可以回到海底去。
条件反射开始蔓延,啮咬胸腔里的肋骨,野月季的茎刺雕出了新的石头花,海水会不断滋养它。
再直到见到任何一缕残阳时,凝生的海盐都会刺破他。
潮涨后潮落,金杰将自己埋在沙子里的眼睛剥离出来,琉璃握在手心,咬下琥珀盐块。
那片墨海带走了他的一根肋骨以确认他的归属,被他藏起的眼睛点燃后却并不同稻草喘息归附。
——那双和海无甚二异的眼睛里,闪动的是同样心怀鬼胎的诡谲。